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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晏將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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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,亓宣正在殿中盤膝靜坐, 他忽然感覺到冰雪劍的異動, 一下子睜開了眼睛,幻化出一道水鏡投射到了絕地崖之中。當影像逐漸清晰時,他渾身一震……

只見鏡中的“自己”, 傾身在晏七顏的身上, 蒼白的嘴唇親吻糾纏, 如黃粱一夢, 又如此真實。

有一股異樣的情愫從心裏忽然蔓延而起,仿佛這一刻,他就是水鏡中的那個“自己”,他仿佛看見他將晏七顏抱入了懷中,觸碰著,交纏著,親吻著……心境一下子意亂,原本因失了一絲精血而在調息的靈力瞬間崩散, 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。

他瞬間收起了水鏡, 讓自己腦海中的臆想漸漸平息下來。

此時絕地崖中,沮渠封壇已整個人徹底懵住, 他聞到晏七顏身上淡淡的香味,呼吸透過口齒傳遞而來,那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受,讓他整顆心都劇烈跳動了起來。按在晏七顏兩側的指間劃過了她的青絲,纖細的, 柔軟的,好似螞蟻在指上游走。

他的耳尖都幾乎紅起來,卻在這時,絕地崖的玄門被打開,外面闖進來一群人,正是趕來此地的九承悅和滕芷、滕澤等人。當滕芷看到圓臺之上,亓宣掌門環抱著晏七顏,親吻著她的時,眼睛都瞪大了:“掌門?!”

啊啊啊啊啊,什麽情況?!眼前這是什麽情況?!

滕澤也瞠目結舌,他從未料到掌門竟然會有這般舉動。便是邊上看過世間所有離奇事情的九承悅都未能緩和過來。

守著玄門的兩位護法原本要阻攔著群人入內,卻未曾想九承悅身上法器頗多,一件一件襲來根本擋不住攻勢。當他們從玄門外追進來時,眼睜睜看著俯身在地上的“亓宣”,與那被囚禁的女魔修竟在地面如此暧昧親昵,一時間,都懵逼了……

沮渠封壇聽到聲音時,才焦急的一把推開了晏七顏。他坐起身看著身後站著的數人,臉瞬間紅如朝霞:“你……你們出去!”

他聲音有些急促和嚴厲,眾人皆一怔,除了兩位護法,站在玄門內的九承悅和滕芷、滕澤都不願在此刻離開。滕芷腦海完全是一片混亂,一會兒有數萬只駿馬奔騰而過,一會兒又有燒沸的滾水臨頭澆蓋下來:啊啊啊啊!剛才他們在幹什麽?!他們在幹什麽?!掌門和七顏……他們兩個人到底在幹什麽?!

“掌門,我們是來探望七顏師妹的。”九承悅率先冷靜下來,他目光觀察著“亓宣”的反應, “七顏雖是魔修,但與我們也相處了很久,得知她受刑被囚禁在此,我們便想來看一看。”

沮渠封壇已完全動彈不得,他因剛才那一幕被人知曉後整個人面紅耳赤,又恐自己維持一個時辰的身份被暴露被揭穿,完全沒敢擡頭看玄門:“我與她有幾句話要問,你們候在門外,待我問完,便讓你們相見。”

他借著掌門的身份如此說,其他眾人也無法繼續留在玄門內。

九承悅總覺得這掌門今日有些奇怪,而且剛才那副情形……掌門為何會忽然和七顏……只因為她是合歡宗魔修的緣故嗎?

幾人被護法帶出了玄門,玄門關閉後,眾人只得站在外面等候。

眾人走後,沮渠封壇懷抱著膝蓋,緩緩坐到了地上。他看著被自己推開後,又昏睡過去的晏七顏,長久壓抑的悲痛,在這一刻忽然爆發了。他無法再忍住,就這樣頂著“亓宣”溫潤如玉的臉,眼淚從眼角直接滑落了下來:“你說……為什麽要我遭遇這些事情……如果不是你,北涼就不會滅國,晏將軍就不會死……我也不會孤獨的留在這個地方,在深夜裏醒過來,所有人都不在我身邊……連你也不在我身邊……”

“我應該恨你的……我應該要殺了你……替晏將軍報仇的……”

眼眶染了紅,他就這樣看著地上的晏七顏,一句一句說著,像是問她,更像是問自己:“如果你要我的應龍之血,你就應該像對付他們一樣對付我。你不是想要身上的血嗎?你不是要把我所有靈力都拿走嗎?你把我送到山上來,你要我學仙術,要我變強,但是以後呢?我變強以後……又會怎麽樣……晏將軍不會活過來了,北涼國也不會變回從前的樣子……”

這一切的一切,都要他獨自一人承擔,他看似桀驁看似驕縱,但又有多少人知道,這些日子……他忍受著這些壓力和痛苦,常常獨自一人悲傷,獨自一人哭泣,獨自一人絕望。

“太子……別……怕……”

忽然的,躺在地上昏沈的晏七顏口中,微弱的呵出了一句話。

沮渠封壇的頭猛地擡起,他仿佛是聽見了,又覺得那只是自己太過思念的幻覺,他連忙靠近了她一些,伸手推了推她:“你說什麽?女魔頭,你剛才說什麽?”

“我會……在後面……”晏七顏似夢見了從前臨死前的那一刻,她想護住他,即便在夢裏,也想護住他,“一直……看著你……陪著……你……”

——殿下,從現在開始,你就沿著前面那條路走,無論身後發生什麽事,都不要回頭。別擔心,我會在後面一直看著你,你不是孤身一人。

——晏將軍……

——走!快走!

“晏將軍?”他的手就在這一刻頓在了半空,難以置信的顫抖著。他試探著開口,目光牢牢盯著地面上奄奄一息的晏七顏。

然後,他聽到她那一句輕輕的回應,仿佛穿過了懸崖峭壁,穿過了時空歲月,就這樣來到他面前。

“嗯……”

此時,他身上化身丹的藥力散盡,恢覆成了沮渠封壇的模樣。他就這樣呆呆楞住,隨後拼命將地上晏七顏抱入了懷中。心中擠壓的悲傷、壓抑、痛苦、難受、絕望,在這一刻突然破湧而出,他就這樣在絕地崖中痛哭了起來,聲音淒厲悲慘:“晏將軍……晏將軍……晏將軍……晏將軍……”

沒有人會護著他,沒有人會竭盡全力保護他,沒有人會犧牲自己換他平安……在這個世界上,唯有晏將軍,只有晏將軍……

他想到她只身擋在妖獸面前,身上被撕咬的鮮血淋淋,卻義無反顧站著;他想到她淌過炙熱的巖漿流,只為陪他上艮陽宗,讓他日後有安身立所之地;他想到他當著眾人的面脫下了手上的玉鐲,縱然在天下人面前顯現纏身的魔氣,也要為他抗下所有罪責……

他應該知道的,他應該察覺到的……

亓宣來時,沮渠封壇已哭得渾身脫了力,他聽到腳步聲,緩緩仰起頭。看到亓宣一身白衣,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。

“師父……”他輕輕喚出一句。

亓宣的眸光凝結著千年歲月的沈澱,威儀的眉宇,在看到他懷中的晏七顏時,微微松緩下來。伸出手,輕輕靠在沮渠封壇的額上:“天地間的許多事情,其實早已註定。”北涼國早有亡國先兆,縱然沒有魔修七顏,也有旁人。

他淩空一握,將一片冰雪劍中的冰花凝集在了手掌中,放入了沮渠封壇的額間:“都忘了罷。”

忘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,忘了化身成他的樣子,忘了來到這絕地崖……忘了真正晏七顏的身份。

沮渠封壇的記憶被封存,他合上了眼簾,倒在地上沈沈睡去。

亓宣俯下身來,他纖細的手指拂過地面晏七顏額間的發,動作輕柔地好似在撫一片即將落下花瓣的水露:“這一世,我會一直護著你,不會再讓你受盡痛苦。只要有我在,沒有任何一個人……可以再傷害你……”

玄門外,滕芷等著焦心焦肺,剛才亓宣化作一縷光入了絕地崖,眾人都沒有察覺,以為裏面的“亓宣”還在與晏七顏問話:“你們說,掌門會不會……又對七顏她……啊啊啊,不可能不可能,剛才肯定是我看錯了!掌門如此冰清玉潔的一個人,怎麽可能對七顏有綺念。”

她狠狠敲了自己兩下腦袋,轉頭向滕澤求證:“你說,我剛才是不是眼花了?肯定是眼花了吧?”

“你能不能不要自欺欺人?你一個人眼花也就算了,難道我們都跟著眼花?”滕澤沒好氣的懟了她一句,“掌門都跟七顏親上嘴了。”

“滕澤!你能不能不要說這麽惡心的話!”

“什麽惡心的話?我只是稱述事實,剛才你都看見了啊,掌門他——”

剛爭執了兩句,玄門突然被打開,亓宣從裏面踏了出來,手裏拎著昏睡過去的沮渠封壇。

眾人的目光從他身上立刻轉移到沮渠封壇身上,這太子怎麽也在絕地崖裏面?剛才沒看見啊?亓宣朝守衛的兩名護法一瞥:“沮渠封壇擅闖絕地崖,關回太初堂閉室,反省七日後才可放出來。”

“是……是。”護法簡直是莫名其妙啊,他們守著絕地崖可是好好的,這弟子怎麽進去的?根本沒看見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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